第一次听到小锁这个名字是在2021年12月8日,也是我这天听到的次数最多的名字。

　　12月8日,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的第二天,天有点冷。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10多分钟,但是单位女干部工作群已经很是热闹了。院妇委会定于次日组织一次“关爱留守儿童”活动,活动内容主要是邀请一个乡镇小学10名留守儿童来院参观记忆馆、未检工作室,并开展心理疏导和测评,中午留孩子们共进午餐。女干部们纷纷响应,表示积极到场参与。

　　当天下午,我和院里热心肠的向大姐一起去东街老四中小区对面的“名扬酥苑”小吃店购买植豆糕。第一次听见植豆糕三个字时,我以为是治痘痘的膏药,反复确认是吃的东西后,我才想到了糕点的糕字。她说要给明天来院里的孩子们带点儿点心。孩子们从乡镇小学来市区,路有点远,出趟远门不容易,带点吃的可以回去捎带给爷爷奶奶吃,也让孩子们和老人都感受到冬天里的温暖。

　　天气阴沉得要下雪。等红灯的功夫,大姐说,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。我接了句,她们怎么来,大姐说,提前安排了,有车去接孩子和老师。绿灯亮起时,大姐突然跑起来,我茫然地跟着一起小跑。这家店,就我印象,应该是新开不久的,店铺就在红绿灯指示牌的不远处。大姐吆喝着把锅里的植豆糕全包了,后面排着的六七个人一时语塞,有小姑娘,还有阿姨。大姐笑着说,不好意思,给孩子们买的,你们再等等哈。我这才明白,大姐刚才为什么要跑步来到店里。我对店的情况还一脸懵的时候,大姐抢先一步付了300元钱。我说你也不能报销,干吗要自己出钱。她笑了笑说,这些孩子很不容易。

　　一锅植豆糕,100多个,因为甜的个数偏少,大姐让了一些给后面坚持排队的阿姨,阿姨们满意地走了。我们后面排队的人又来了一拨,我和大姐耐心地等着下一锅出炉,反复要求店家多做些甜的。植豆糕就像小时候妈妈做的糖烙饼那么大,里面很酥软,入口即化,很有饱腹感。咸中带着甜,甜而不腻。

　　回单位的路上,我因为对院里还不熟,就问她,我们是不是才有爱心妈妈这个活动的。大姐说,不是,很多年了,不仅有爱心妈妈,还有爱心爸爸,还有很多的爱心哥哥姐姐。这时她提到了曾经帮扶的一个对象,孩子叫小锁。

　　那是一个夏天,四中老校区门口临街的小卖部都摆着一个大大的冰柜,里面各式各样的雪糕,提醒着过往的人们天气的炎热。检察官们走进四中老校区时,孩子们正专注地看着橱窗里面的优秀学生事迹介绍。这时,一个孩子穿着与自己身形不相配的拖鞋,进入了大姐的视线。这个叫小锁的孩子说,唯一的运动鞋被爷爷洗掉了,还没干。大姐跟同事打了声招呼,便悄悄溜出了学校,来到襄阳鼓楼商圈,给小锁买了一双鞋子,给每个孩子买了一顶遮阳帽。折返时,她又在学校门口买了很多雪糕。看见孩子们开心地吃着雪糕,她心里甜甜的。

　　这个小锁,就是几年前社区推荐给院里结对帮扶的贫困孩子。小锁是个孤儿,父母双亡,跟奶奶一起生活,今年16岁,在襄阳市第36中读书。当时,检察机关没有第一检察部、第二检察部,职侦部门也未转隶。公诉处的全体干警,何姐姐、简哥哥、李哥哥,妇委会主任胡姐姐、陈姐姐等先后多次去小锁家走访。看着善良懂事的孩子、一摞摞优秀的成绩单,1米90的身高,衣服上随意拼接的补丁,大家暗自感伤。回到院后,他们想着该做点什么。单位给了500元的补助,想给他添件合适的衣服却是杯水车薪。1米90的身高,专柜合适的只有名牌,于是他们号召支部党员同志一起为小锁捐款买了衣服鞋子。有的捐100元,有的捐200元。也是同样身高的职侦局同事郭哥哥,利用休息时间去襄城武商商场给小锁买了2个篮球……

　　12月9日,如约而至。9点50分左右,孩子们来到了检察院。我仔细端详着这些孩子,九、十岁的样子,有的,衣领并不是那么干净;有的,穿着针织棉拖;有的,自己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;有的,很是腼腆,小手紧张得不知道怎么放。向大姐给她们分发了布娃娃,柯姐姐偷偷给每人买了一瓶营养快线,这些小举动,就像冬日的太阳,给了这些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孩子软绵绵的温度。拿到植豆糕的孩子们,纷纷说要带回家给老师、同学和哥哥弟弟、爷爷奶奶一起分享。因为程姐、柯姐、祝姐、向大姐、徐姐她们,之前都去走访过这些孩子们,所以,孩子们很快通过单位制作的干警照片墙搜索到了她们的模样。

　　我若有所思。曾经,我也是直到上大学才用自己挣的奖学金购买了反季特卖的森马女装,衣服与自己身材并不匹配。此前,一直都穿着住在市区街上远房亲戚孩子的旧衣服,旧衣服不一定能得到,因为还有舅爷的三个女孩子跟我一起分。上高中时,一个老师送给我一盒香皂,直到前几天,因为摔坏了我才扔掉了香皂盒。曾经,为了省去开销,我把一包方便面当成了两顿的口粮;曾经,我也是被关爱的对象;曾经,我也打包了两大包旧衣服邮寄给重庆的一个女孩,现在她已经在读师范,她说以后要当一名老师,教山里的孩子……

　　吃饭的时候,一个孩子也许很久没吃到可口的饭菜了,打的饭菜超过了她的食量。盯着饭盘里剩余的饭菜,她显得有点为难了。坐在一旁的王姐,看出了这点小心思,轻声凑近女孩问,是不是吃不下了?女孩说是的。王姐直接用筷子把女孩剩下的饭菜夹到了自己碗里,然后大口大口地开吃了。一旁的我们惊呆了,我们甚至都不曾吃过自己孩子的剩饭剩菜呢。王姐笑了笑,说,不能浪费粮食。

　　向大姐鼓励孩子们好好读书,考来市区上学,并讲述了甘肃考生魏祥的故事。魏祥患先天性脊柱裂、椎管内囊肿,双下肢运动功能丧失,但是他身残志坚,克服身体障碍,考上清华大学。心若向阳,则无惧悲伤。人生路上难免有各种挫折,生活中亦难免会有磨难。上帝关了一扇门,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。

　　大姐说,院里每个人都做了很多公益。上世纪90年代,陈书记每月定期给一个家庭困难的女孩子捐200元,那时的200元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被资助的女孩子顺利读完了初中高中,完成了大学学业,后来读了研究生,如今在银行系统工作……

　　2021年已经过去,但是爱没有结束……

　　(作者单位:湖北省襄阳市人民检察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