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人多，我就和老汪在医院的院子里走走。我问老汪现在做什么工作。老汪介绍道：“我家就在古田山自然保护区附近，干了30多年的护林员。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，接完电话，老汪告诉我：“刚才是一位上海的摄影师打来的，他是专门拍鸟的，他问我明天是否有时间，叫我领他到古田山自然保护区拍鸟。”

　　我问老汪你真的会说鸟语？老汪笑而不语，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。这时老汪的手机又响起来了，我听出又是外地的一位摄影师请老汪带路拍鸟的电话。

　　我问老汪，找你带队拍鸟的电话每天都很多吗，为什么上海这么远的摄影师都会找到你？老汪说：“也不一定的。其实不只上海的摄影师来找过我，连新疆、台湾的摄影师我都带他们拍过鸟，有的来古田山自然保护区好几次。古田山自然保护区属于国家级，保护区有很多国家一二级保护鸟类，其他地方极少见，他们在我的带领下拍了好多好看的鸟的照片放到网上。”

　　这时院子里大树上刚好有几只鸟在叽叽喳喳叫，我便请求老汪和头顶上的鸟说几句话，让我开开眼界。老汪有点难为情地说道：“这生疏的鸟我们都不认识，怎么搭得上话。”我立即反问老汪：“言下之意就是你会和熟悉的鸟说话？”

　　老汪答道：“也不是你所说的这样，我在古田山自然保护区当了三十多年的护林员，山上什么类型的鸟都认识，我熟悉很多种鸟类的生活习惯。如果我想接近某一种鸟类，我就找到这类鸟喜欢吃的食物，然后每天按时把食物放在某个固定的树底下。因为鸟怕生疏，我开始只好躲在远远的地方，鸟见旁边没有人，就会在树底下吃我摆放的食物。每天固定时间我把鸟食放在固定地点，鸟也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吃我提供的鸟食，喂了一段时间，鸟见我不伤害她，胆子就越来越大了。时间久了这鸟就敢于和我亲近了，到后来我只要一吹口哨，这鸟就会飞到这个地方吃食。”

　　我不由发出感叹：“原来老汪会说鸟语是这么回事，这些鸟能让你接近吗？”

　　老汪说：“怕生是鸟的天性，不过我离他二三米距离，鸟不会飞走。一些摄影师想拍到一些珍贵鸟的画面的确很难，因为偌大的古田山自然保护区，他们很难找到这些珍贵的鸟，就是找到了也很难靠近，不能靠近就拍不出好看的照片。在我的带领下，摄影师只要躲在离开鸟三五米的地方，就可以近距离拍到好看的照片。”

　　我问老汪那些摄影师会给你辛苦费吗？老汪说：“也不一定，有的摄影师会送我几包香烟，有的会给我两瓶酒，有的不给钱，但都会感谢我。我觉得他们拍照并不伤害鸟类，我带他们拍照也是顺便的，不影响我平时的护林工作，所以他们是不是给我辛苦费也就无所谓了。”

　　老汪说鸟语的故事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喂小鸡的情形，只要母亲发出“诺、诺、诺”的叫声，小鸡就知道有东西吃了，就会从老远的地方飞来。如果说老汪会和鸟对话，那么母亲就会和鸡说话。

　　我知道真相之后，老汪似乎很难为情：“我从没有对人家说过自己会说鸟语，都是人家这样帮我传的。”我安慰道：“其实你会不会说鸟语并不重要，鸟之所以信赖你不在于你会不会和她对话，而在于你全身心地呵护她们。其实鸟类也好、家禽也好，她们都和人一样，只要你不伤害她，真心实意对她好，她们不仅不会害怕人类，而且很乐意和人类结为朋友。”

　　虽然老汪不会说鸟语，但大家要是都像老汪这样呵护鸟类该多好。想到这里，我不禁对老汪油然而生敬意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浙江省开化县人民检察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