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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婉转云雀声
2021-12-17 18:14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倘若有人问我说:“在北方,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野鸟雀儿,能够巧嘴如诉如簧,硬是把婉转嘹亮的歌韵,火辣辣地直接倾情唱到云端吗?”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云雀!”

  故乡老家山坡上,随处可见的云雀虽然没有漂亮绚丽羽毛,也没有高贵儒雅身姿,而只有一身泥土颜色的装束,外加一副具有金属般铮铮穿透力的金嗓子,但深受农村普通百姓喜爱,其原因在于云雀有藏神奇脱俗于平凡的不凡。

  云雀,是一名神奇快乐的歌者。

  客居繁华热闹金都县城的我,尽管离开生我养我的热土已四十余载,但又仿佛白驹过隙眨眼间。其实从我居住的家属楼回老家,满打满算十华里地,交通方便又快捷。如果赶上儿子歇班,还可以让他开着车,拉我和妻子一起回趟老家转转。高兴了就到地里去剜点荠菜,都是野生野长的鲜灵口味儿;或者到弟弟的老苹果园去走走,呼吸一下旷野里带着霉草腐烂气味的撩拨,浇过返青水麦苗所散发出来的清新。

  若是运气好,还可以看到山坡地堰上两三只清净悠闲的野雀儿,在慢悠悠追逐呢喃,迈着四方步嬉戏吵闹。赶巧了,抑或可以听到云雀扶摇直上逼近云端的婉转嘹亮鸟唱,但你是只闻其声难见踪影。辽阔无垠的蔚蓝天空,是各种野山雀恣意唱歌跳舞的灵动大舞台,美妙清丽的鸟歌鸟韵,仿佛从那遥远的琼楼瑶台,飘飘袅袅流下来的温馨歌谣神曲,顿时,你的心灵微微陶醉。

  童年的我,跟小伙伴一起挎着草筐菜篓子,到山上剜菜或者割草什么的,就像一群唧唧喳喳欢快的小鸟儿,争吵着,快乐着,成长着。山风无手却顽皮,整个山上沟壑纵横,苍苍茫茫一片翠绿,明晃晃的太阳静静而朗朗地照着,山路蜿蜒如蟒蛇朝远方逶迤而去。

  站在山坡放眼眺望,遥远的天边,漫漫丘陵连着丘陵,起起伏伏,浩浩渺渺,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,只是看不到鸥鸟的振翅漫舞。但山里有山里的风光,一只山鹰在高高天空盘旋,是那么优雅,那么苍劲,那么诗意,就像一幅撩拨心弦的壮丽画卷,或者豪迈图腾。

  这时,有一种很好听的鸟歌鸟韵从天空中传来,那是随处可见的云雀。静怡的旷野,是鸟儿的伊甸园……

  我的灵魂我的牵挂,依然遗留在难舍难离的滚烫热土。高中毕业后,我离开父母离开家乡一直在外漂泊打拼,就像一只孤独的太阳鸟儿。人在异地,那思家恋家的情结却更浓更深。年迈的老父亲老母亲,都是实实在在的农民,尽管没有什么文化——哪怕把扁担放在地上,瞅半天却愣不知那是个“一”字,但心地善良,古道热肠。那阵子,还是生产队吃大锅饭熬日工的岁月,赶上秋天农忙季节,放秋假的孩子们就像一群出笼的小鸟,结伴给山里的父母们送饭吃。

  不经意间,就会发现山坡地堰上,正有五六只泥土颜色羽毛的野山雀儿,在追逐,在呢喃。村里人都管那野雀儿,叫作百窝蓝,或者小百灵鸟儿。这种野山雀儿极精明极能飞翔,不仅有一副金嗓子,而且唱起歌来扶摇直上,高耸入云,能把婉转嘹亮的鸟歌鸟韵唱入云端,那张扬,那气派,那诗意,那浪漫……你是在把这动听的天籁之音,倾情唱给独守月宫寂寞的嫦娥听吗?一旦唱歌劳累了,野鸟雀儿就会从高空慢慢飞落下来,落在山坡地堰上,悠闲地用尖嘴巴,梳理着泥土颜色的羽毛儿,或者去追逐庄稼地里的蚂蚱。不过,这些年,可能由于种地使用农药,很少能见到云雀的影子,也很少能听到天籁般的美妙歌声了。

  后来我知道了,这种被老家村民称为百窝蓝的野山雀儿,其真正名字叫云雀。云雀,云雀,你是山乡老百姓的亲密伙伴,你用特别动听的婉转歌声,陪伴着荷锄劳作的农民兄弟。农民兄弟这辈子,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哩。

  编辑:响水检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