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下着雨,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翻开那本泛黄的《钱钟书<谈艺录>读本》,我想起了那年在书店偶遇一位文学前辈的事情。

　　那天,我是去参加一个文学活动,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。午饭后,我便急急忙忙往附近的一个书店赶。我并没有想买什么书,甚至不确定想看哪种书。我是做公交车去的书店。相比过去,那个书店装修在我看来比我家住宅装修的还要漂亮,阅读空间很大,空调四季开放,如果没有眼前的指示牌,我在书店里都找不到方向。我在书店内漫无目的地浏览着。这时,我远远看着一位长者捧着一本书站在那。我走近一看,心里乐了,认识,眼前的长者是我很崇拜的一位文学前辈。在我心里,这位前辈在写作上算很成功了。他从来不看工资本,从来不问拿多少工资。能领着稳定的工资,写着自己心爱的诗,那是多少人的梦想?他已经出了几本书了,我感觉他每天创作的时间都不够,怎么还有时间来书店看书呢?我赶忙恭恭敬敬叫了声:“主编好!”前辈抬起头,先是一愣,然后笑了。寒暄一阵,前辈突然问我:“这两年你不写了?”我说:“写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了。” “厚积薄发?”前辈依然微笑着,捧着那本书问我:“这本《谈艺录》读过吗?”我老老实实告诉前辈,多年前读过《<钱钟书>谈艺录读本》,现在已经不知所云。前辈摇摇头,望着我说,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钱先生博览群书,文史哲无所不通,提得起,放得下,热爱人生而超然物外。写作者写不出作品,是不是因为书读的有点少了啊?”

　　前辈那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,轻声对我说,“我也有过困惑,也曾想‘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’, 也受那‘书中自有颜如玉,书中自有黄金屋’影响想去头悬梁,也干过一些扯虎皮唱大戏的事情。困惑的时候,我就把自己埋在书房或者图书馆里,或大声读,或默读,去杂念、净心灵。书是什么?书是可以让你一心不乱稳住你人生的定海神针啊。”那天,前辈似乎有点激动,急着想将他的一些想法和盘托出,“前两天,读一篇散文,说的是晋文公向臼季学习读书的事,晋文公向臼季学了三天,说,书上所说的他一点做不到,但听到的道理倒很多。臼季回答说,多知道一些道理以等有才能的人来实行,岂不比不学习更好吗? 这篇《文公学读书》让我想起多年前到湿地时事情来。当时去湿地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,当时有人说过不了多久湿地将大变样、大有文章可作,就建议我围绕洪泽湖做做文章,我想写这么个荒凉的湖能挣多少钱呢?现在看看,宽阔的柏油路直通景区,‘洪泽湖湿地公园’成了国家4A级旅游胜地。现在想作文章,已经落伍了。是不是不读书,跟不上发展的脚步?”前辈若有所思,叮嘱我说,“每天一定要抽空读读书,要‘不忘初心,牢记使命’,要‘大我’,不要‘小我’。”

　　前辈平常沉默寡言,我没想到那天他能跟我说了那么多,我一直站在前辈的旁边,聆听着,反思着。走出书店时,前辈还不忘鼓励我,背了一首诗送给我:太阳落山了/还有月亮/ 只要心里的花火不熄/就一定能燃亮五彩的霞光/阳春逝去了还有金秋/只要用汗水浸泡种子/就一定能酿出五谷的郁芳……

　　那之后,我不再想那些摸不着的事情,不再把读书当作消磨时光蜻蜓点水一翻而过,而是每天抽空静静地读一会书,收收那颗时常会浮躁的心,一点一点让“小我”融入“大我”,踏踏实实做一点点小事情,让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。接着,困扰我多年的一些作品也创作出来了,有的也发表了。

　　(作者单位:江苏省泗洪县检察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