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伎乐天·胡旋舞·霓裳曲
2021-05-06 08:53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华灯初上,漫步在敦煌街头。一不留神,就步入市委、市政府办公区。此地令人有些愕然,市府既无高层大厦,亦非森严戒备。连围墙都没有,门前就是足球场一半大小的小广场,任由市民休憩玩耍。前行不远,便是“反弹琵琶伎乐天”城市雕塑。该雕塑取材于莫高窟同题材壁画。

  此图见于莫高窟112窟的《伎乐图》。写伎乐天伴随着仙乐翩翩起舞,举足旋身,使出了“反弹琵琶”绝技时的霎时间动势。这个身姿,以至于成了今人怀念距今1300多年大唐乐舞盛事的一个经典符号。因其极具操作难度,经过许多舞蹈家潜心揣摩创造,才将其还原为舞台艺术,最早在1979年的《丝路花雨》中复活在观众面前。

  伎乐天以及乐舞,堪称莫高窟壁画中的华彩乐章。现存的492个洞窟中,乐舞造型随处可见,而许许多多的舞蹈形象中,尤以飞天为最。据统计,敦煌壁画中大大小小的飞天总计4500余身。其乐舞场景之宏大铺张,堪与帝王宫廷媲美。开凿于初唐的莫高窟第220窟,壁画中的各种乐师即达数十人之多。在第445窟的婚宴图壁画中,就可以看到青庐中一个女伎随乐独舞,为新人祝福。置身其中,所洋溢着的自由喜乐之情扑面而来,让人怦然心动。

  事实上,敦煌当年曾是少数民族集居的地方。其中来自西域的胡姬,以其轻歌曼舞出入于长安城的酒肆、商坻,给中原增添了无限的柔情和浪漫。李白诗中曾写道:“落花踏尽游何处?笑入胡姬酒肆中。”疾转如飞的胡旋舞,节拍鲜明,奔腾欢快,多旋转蹬踏。伴奏乐则以打击乐为主,与其快速的节奏、刚劲的风格相适应。建于初唐的第220窟壁画中,一舞人长巾环飘,头带高扬,璎珞横飞,辫发散披肩上,旋舞如疾风电闪。唐代诗人白居易诗《胡旋女》,即描写了胡旋女“左旋右转不知疲,千匝万周无已时”的曼妙舞姿。

  最有意思的是,这种立于小圆毯之上疾转如飞的胡旋舞,竟然成了安禄山的看家本领。舞伎飞旋多靠的是轻盈的身材和长期的训练,然安禄山却是个身体肥硕的大胖子,显得有些不可思议。前不久新出版《安禄山服散考》的北大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沈睿文先生,对于安禄山“晚年益肥,腹垂过膝,自秤得三百五十斤”而跳胡旋舞,认为安禄山是粟特人,属于欧罗巴人种,身材一般会比较高大。如果训练得当,身材尽管高大,跳胡旋舞应该也可以的。《新唐书》《旧唐书》和《安禄山事迹》均提到安禄山晚年肥胖得要命,肚皮都要贴近地皮了,得依靠两只肩膀抬起腰腹的赘肉才能行动,则未免夸张。

  至于安禄山何以得宠,虽见仁见智,但其胡旋舞与杨玉环的《霓裳羽衣曲》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。玄宗帝不仅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观者,更是宫廷歌舞的参与者。据称,这位皇帝即是《霓裳羽衣曲》的作者。野史记载,杨玉环和安禄山为取悦玄宗,常常在宫廷里大跳胡旋舞,恐不足信。至于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竟然也记有“贵妃洗禄儿”之私情秽闻,所依据的仍然是野史,同样不足证信。

  《资治通鉴》本是给皇帝的“警示教育片”,或许司马光觉得“杨安恋”实在是个难得的“噱头”,弃之可惜,便顺手牵羊写进了“正史”。但杨玉环与安禄山的因缘际会,双双受宠于明皇帝,其中的歌舞或是最好的媒介了。有论者认为,如果一个人对某种东西过度痴迷,就容易陷于偏听、偏信、偏执的境地。玄宗帝专宠杨玉环,“三千宠爱在一身”,于是“承欢侍宴无闲暇,春从春游夜专夜”“姊妹弟兄皆列土,可怜光彩生门户”。玄宗帝宠信安禄山同样如此,授予权柄,兼任平卢、范阳、河东三镇节度使。乃至赐浴西安华清池,如此“高规格待遇”,堪称殊荣。

  据史料记载,天宝年间,长安教坊舞伎多达一万零四名。于是,宫廷歌舞几乎天天在上演,“缓歌曼舞凝丝竹,尽日君王看不足”。歌舞升平,一派祥和,自难免国治松弛,军民懈怠。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,其势如破竹,仅半年多时间即攻陷长安。“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霓裳羽衣曲”“马嵬坡下泥土中,不见玉颜空死处”。

  叛乱致唐朝由盛转衰,“由是祸乱继起,兵革不息,民坠涂炭,无所控诉,凡二百余年”。白居易《长恨歌》言:“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。”此恨当为生民之恨,家国之恨。

  编辑:响水检察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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