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新闻
放大镜
布谷声声
2021-02-23 09:56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,布谷鸟的叫声似乎成为遥远的记忆。有时无意间听到几声似曾相识的布谷声,埋藏心底的一些美好回忆,被轻轻拨开……

  布谷初啼,东方欲晓。早起的布谷鸟一声啼叫,唤醒了梦中沉睡的大地。顷刻间,此起彼伏,村子醒了,庄稼人手提锄、肩挑担,踩着晨曦,呼吸着带有青草和麦香味的新鲜空气开始一天的忙碌。

  寂静的村庄被布谷鸟叫醒时,正是麦子拔节、抽穗、扬花、结籽的时节。麦苗长得密集齐整,像被削平的毛茸茸的绿色地毯。浅棕色的田埂经纬交织,就好像绿毯中的彩纹,斑斓如涂。微风吹拂,好像精神抖擞的战士,准备使出全身的力气要往上蹿。

  曝晴三日麦梢黄,掐穗在手去麦芒。端午节前后,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,也炙烤着麦田,麦子瞬间被烤成金黄色。此刻,经验丰富的庄稼汉顺手掐下一只麦穗,在手中轻轻揉搓几下,吹走还闪着点点绿意的麦皮,将饱满的麦粒数了又数,牙齿用力咬一粒,再看看麦粒的成色,随后把剩下的麦粒全部送入口中。布谷鸟空灵的叫声如聆梵音。庄稼人抬头看看,深深吸了一口,喃喃地说“要开镰了”。

  庄户人家在开镰前一天就把镰刀磨得溜光锃亮,四五点钟天刚蒙蒙亮,就出门忙碌了,到处人喊马叫,常常全家男女老少手拿肩扛齐上阵。只见他们左手揽着麦拢,右手挥舞镰刀,噌噌几下就拱进麦垄远处了,屁股后面留下割倒了的溜溜长的麦铺儿,割累了站起来,直直身子,伸伸倦乏的腰板,逆光瞥去,麦田里仿佛呈现出一尊尊伟岸的雕塑。

  前面男人把麦子割倒,后面女人们紧跟,抓几根刚割下的麦秆,顺手拧几下扎成捆,麦穗朝上跟朝下,一捆捆摆放整齐,远远看过去,满地的麦捆子,丰收的喜悦不时撩拨着庄户人家的心田。小孩子皮肤嫩,一会儿小胳膊上被麦芒扎了一层像痱子一样的红疙瘩,一出汗疼得龇牙咧嘴,惹得大人呵呵直笑。

  晌午一到,老人就把做好的饭送到地头,响亮地朝田里招呼一声,大伙就聚过来开吃。每家都围成一个圆圈,热腾腾的大馒头,凉凉的绿豆汤,家境好点的能用猪头肉拌黄瓜。人们的肚子早已饿平,手来不及洗一下抓起大馒头,狼吞虎咽几口就下肚了,老远都能听见一家人吃饭的吧唧声响。吃完饭手往嘴巴上一抹,拎起水壶,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一阵,匆匆回到麦垄前接着战斗了。

  布谷鸟带着声声鸣叫,像是被辛勤劳作的壮美场景所陶醉,展翅向广袤田野掠去。

  打麦场是农村最宏伟的劳动音画。收割好的麦捆要运到村东头的打麦场去。柴油机和脱粒机持续轰鸣震耳欲聋,彼此说话根本听不见,赶上要紧的事要大声喊叫再加上手不停比划才行。打一场麦子通常要苦干几个通宵。机器大口吞咽麦秆,后尾麦秧翻卷,麦粒在旁边哗哗流出,很快就“吃”掉眼前一座麦岭,又在身后吐出一座草山……

  忙碌的几天过后,布谷鸟叫声变少了。金色的麦田变成了寂静大地。成片的黄灿灿麦粒在打麦场上晾晒,慢慢变得成熟干净,晒干的麦粒被堆成一座座小山等待入仓。麦田安静了,麦场安静了,庄户人家的内心更加安静了……

  夏至节气一过,布谷鸟叫的余音还在村落上空回荡,明显少了焦虑和着急,那个麦收节气已画上完美的句号。

  (作者单位:山东省泰安市检察院)

  编辑:响水检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