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渐停，石楠墙上新长出的红叶被阳光照得透亮。我正待拍照，微风忽地送来一缕淡淡的甜味儿，抬眼即见单位墙边的一排桂树，小米粒般星星点点的桂花还不知躲在哪里，但那熟悉的花香早已按捺不住。

八年前，一个秋雨蒙蒙的午后，我从搬入不久的新居斜穿过旁边的小公园去上班。曲径上镶嵌的彩色石子儿，让细雨滋润得灵气十足。两边是青翠欲滴的常绿灌木。忽然，一丝甜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，让我想起小时候用过的半透明的香橡皮的味道。正疑惑间，一起去上班的同事惊喜地叫起来：“看！桂花开了！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我才发现，原来遍布在公园里的那些貌不惊人的树木，就是大名鼎鼎的桂花啊！

初春时，那枝头上萌生的火红的新叶，在温暖的阳光下愈发娇艳，惹人喜爱。到了夏季，在没有月光的夜晚，坐在院子里，边乘凉边欣赏着夜幕下桂树的剪影，叶片调皮地向上翘着，组成一枝枝黛色的花朵，在微风中轻轻地晃着，就像一幅随风飘动的水墨画，又像一首流动的诗……每当这时，我就会盼望着“何处桂花发，秋风昨夜香”的花开时节。

次年的佳期如约而至。先是阵阵花香伴着秋风、穿过纱窗飘入卧房，待我急急地奔下楼时，竟发现家属院南面那一排桂树都开花了，金黄、橘红、银白，一株一个颜色，一律散发着淡淡的香。上班时发现，机关院里的桂花也开了，大多为米白色，推开办公室的窗户，就能闻到香味。只见那肥厚的四瓣小花一朵挨一朵，开成一个个花绣球，藏在密密匝匝的桂叶间，轰轰烈烈，憨态可掬。

记得有一年中秋过后，去邙山脚下的黄河迎宾馆开会，傍晚散步时又被那熟悉的桂花香吸引。在昏暗的园圃里终于寻得一株株碗口粗的桂树，借着微弱的灯光，稠密的小碎花披金戴银般挥洒在树叶间。沿着回形的甬道，走一路，香一路。次日开会时，迎宾会堂两侧，两棵造型奇异、体积庞大的桂树格外夺目。她们缘墙而立，呈半月形，从三层楼的高度一直倾泻到地面，满眼的绿叶遮住了树枝，米白色的小花点缀其间，幽幽地吐着馨香。“清香不与群芳并，仙种原从月里来”。

等到后来我在西湖边初冬的孤山上再次闻到这熟悉的花香，看到满山合抱粗的桂树，就更加吃惊了。中原地带的桂树难得有这么粗壮的。看来吴刚伐桂的传说，是有事实依据的。

春花烂漫春光短，我们还没有看清，就已落红满地了。夏花绚丽芬芳烈，但谁有耐心在高温下赏花呢？唯有金秋，暑热退去、凉爽宜人的时节里，桂花开了，醉人的清香被微风送入心脾，缕缕的思绪也浸染上桂花的香气。

一轮红色的圆月从东方升起，我在一棵桂树旁仰起头，用力地嗅着花香，分不清枝叶间露出的，是桂花还是月亮洒下的光辉。

（作者单位：河南省人民检察院济源分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