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从小被教育不能把带字的纸拿来随意乱丢,不能用书报做腌臜的事情,更不能揉弄撕扯浪费纸张,废书旧报会被人们送去土地庙前的纸字篓焚化,如果有人夜不安寝,就会拿些书本放在枕边,人们相信,文字书籍可以震慑一切邪恶的力量。

　　这些习惯不知自何时起,据老人们传说,这来自一个很老甚至已经不可考的因果循环的故事。曾经,村子里住着一户很贫困的人家,一个老人与独子相依为命,生活孤苦伶仃,食不果腹,一家人靠每日捡拾牛粪,卖给地主家生火取暖来换些食物度日。虽贫困至此,老人却非常敬重读书人,每见到路上有被遗弃的破字纸,无论多脏,老人定会捡回家里焚化,每见到有稚子拿字纸撕扯玩耍,定会用身边的吃食换来,拿回家整理或焚化。后来,老人得了一个孙子,这孩子竟然天资聪颖,小小年纪就可出口成章,最后高中状元。村里人都认为这是老人多年敬惜字纸,天赐文曲星回报。这孩子衣锦还乡后在村子的土地庙前建起一个字纸篓,一是感念老人对文字的敬惜,二是教化乡民应当敬惜字纸。

　　这个传说类似于犹太民族教育孩子读书的故事,用蜂蜜写上字母和托拉经句,孩子们边诵读边舔舐,让孩子们从小有知识甜蜜的感觉,在我的家乡的传说里,则是让孩子们明白了字纸的尊贵,一个家庭,即使因贫困或者境遇不能识文断字,但仍对读书充满敬畏,相信知识改变命运,家族中怎会不出人才?

　　带着这种习惯,我在检察院上班4年多,每次看到平整雪白的打印纸,心里都特别喜欢,打印东西更是不敢浪费,正反双面用过之后才敢丢在废纸箱里。这种敬畏和自律不是对功名的向往,而是深深的感觉,自己作为一个认得几个字的人,受书本字纸恩惠已然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