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老虎在美观、强大的同时,另有剽悍、骄横、贪婪、凶猛、狠毒的一面。它体形壮硕,额上“写”着个“王”字,尖牙利爪,力大无比,奔如利箭脱弦,威风八面,蔑视森林一众动物,欺小凌弱,不在话下。虎入羊群,啖之没商量。久无食物充饥,忍受不住,老虎还要吃人。所谓“虎视眈眈”,即谓居心不良,伺机攫取。“苛政猛于虎”之说,不也反衬虎性的残暴和厉害吗?侵犯人的利益乃至于吃人的时候,老虎成为人之仇敌。咱们把大贪官叫“老虎”,我想正是取之于此方面特性的一个比喻。设若天鹅吃人,人也是要打的。
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,以“虎”喻贪官,以“打虎”喻反贪,也是。
贪官即老虎。如今社会,虎患泛滥,老虎们面上威风凛凛,国家栋梁也,但内里嗜血成性。去已经打倒老虎的巢窠一看,即可发现,他们贪得无厌,吃泰山昆仑,吃长城黄河,吃工厂矿山,吃三坟五典,吃百宋千元,吃金人玉佛,吃祖传丸散……总之,吃国家,吃民族,吃军队,吃民众,吃历史,吃传统,什么美味吃什么,把不能吃的东西,也榨出脂膏来大吃特吃,吃不了的,留待子孙八辈咂摸滋味,细嚼慢咽……
所以打虎之时,人们义愤填膺,是不会想到老虎之美的。打虎者全是勇士,如武松。其实武二郎乃是小说人物,而伟大诗人陆游,真的打过几次恶虎,且以诗歌记录下来。
《行南郑道中》一诗记载:“夜宿沔阳驿,朝饭长木铺……眈眈北山虎,食人不知数。孤儿寡妇仇不报,日落风生行旅惧。我闻投袂起,大呼闻百步。奋戈直前虎人立,吼裂苍岩血如柱。从骑三十皆秦人,面青气夺空相顾。”陆游遇虎,顿成勇士。他欲为民除害,捋胳膊卷袖子,吼着冲向老虎,刺得大虫血流成柱子,吓得同伴脸青。打完虎,他才以诗人之敏感追记。陆诗《大雪歌》又说:“千年老虎猎不得,一箭横穿血皆赤。”在《建安遣兴》一诗中,陆游描述:“刺虎腾身万目前,白袍溅血尚依然。”
打虎,本非人之意愿。若非老虎“食人不知数”,飘逸浪漫的诗人陆游,还会因“孤儿寡妇仇不报”而打虎吗?当今之世,如果没有贪官鲸吞民脂民膏,咱们也不会打虎——把更多人力物力用于建设,
更有利于国计民生呀。
而老虎,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。瞧瞧陆游打虎,“白袍溅血”。今天大打其虎,不是个人行为,而是党和国家决策。近几年,在官场吃得肚爆的大群老虎,被痛打得落花流水,叫民众一次次喜大普奔。但未被击中老虎,犹自垂死挣扎。腐败积为沉疴,虎患仍然肆虐,加速亡党灭国,因此打虎须刻不容缓,力当千钧,有时尚须“血战”。
啥时基本平定虎患,咱们也学陆游作诗去,来一段《打虎全满贯》,以歌盛世。